冒著零下三十幾度,打個噴嚏也能結冰的天氣到九寨溝應是白茫茫一片了吧
雖然如此,冒著風雪來看冰瀑的景色也真值回票價
為得就是去感受所謂的"氣勢"
數百噸激流一夜之間凍結成的冰牆氣勢還能不大嗎?
「這冰瀑多有詩意啊,而且是首現代詩」小米這麼說著
詩有豪放,有婉約,但用到"詩意"來形容這樣的景象恐怕不甚恰當
認知裡,"詩意"應該和"浪漫"、"恬適"……這類的形容詞歸在同一國
自以為聰明就回了他一句『倒不如說"如史詩般氣勢磅礡"如何?』
「史詩?是指司馬遷的史記嗎?」一時反應不過來,隨口就把他的疑感拋出
但在看到我在竊笑的當下,隨即意會到他剛脫口而出的問題有多愚蠢,
馬上更正「你是說"epic" E-P-I-C,荷馬史詩的史詩吧」
「我們這兒不大講這個詞,倒是你還可以隨口就把"史詩"和"氣勢磅礡"兩個詞接起來,接得真漂亮!」
好萊塢電影的影評濫用這個詞到了一個極致,幾乎都成了日常用語
但在中國大陸似乎不是這樣
「我想,你誤會了我的意思」小米把話題拉回到"詩意"
「我是說詩的體裁,而不是內涵」
「或長或短,連綿不絕的冰瀑不就像現代詩一般」
這分明就是"人間四月天"影集的對白嘛,我不懷好意地戳破他的附庸風雅
『嘿!你偷了徐志摩的Idea喔~』
暗地裡偷笑,原來四川人把妹用的招式這麼老套
是哥們就別記較我說話不留情面
更何況你是導遊,我是客人
雖然自知這是唬人的把戲,但自己卻不自覺地被催眠
冰柱像是映著文字一般,順流而下
長短交疊,一句接著一句各自停在自己想停的位置
『我最討厭句號的』我也不曉得為什麼會突然冒出這句話
但小米似乎相當同意接了就說「我也覺得在每一行後面都加了個圈怪難看的」
句子難道不該像大自然的冰瀑一樣結束地清清爽爽
為何非得多了這些累贅
「近體詩最是無辜」他說「當初如果知道每個句子都被加了個圈,唐代的那些詩人肯定擠不出句子來」
句號是外星人用來破壞中文美感是我們討論出來的共識
河水多半結成了冰
珍珠灘瀑布也少了隆隆水聲和漫天水氣
河水,在這片藍白大地上安靜而緩慢地流著
詩一般的冰掛
跟著我們的腳步一步步地漫延
一串接著一串
由寬厚而細長,由潔白而清透
棧道就此轉折
順著小米指去的方向,看到了瀑布的盡頭
在串串的詩句上掛著一顆顆晶瑩透亮的冰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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